「喂,總悟!」響亮的喊聲讓沖田稍稍回過神。

 

「發什麼呆阿你,要出發了。」土方拍了下他的肩膀,有些狐疑地打量他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最近這小子常常在發呆阿……土方瞇起眼,雖然平常就沒多認真在做事,但最近這幾個月他放空的次數也太頻繁了,還總是一臉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的表情。

 

明明是個小鬼裝什麼深沉阿?土方在心中不屑地哼了哼。

阿……!他猛然一驚,想起某種可能性。

該不會是上次那個吧?他回想起幾個月前他們在便利商店偶遇的那一次。

 

保險…保險措施出了漏洞嗎?不是真的搞出人命來了吧?!

 

「喂!總…」越想越不妙的土方正想回頭問個清楚,沒想到對方卻早已先一步出門了。

 

「副長!」門口聚集著一群同僚,等著他與近藤局長在前頭領路。

 

「喔,出發吧。」他一邊指揮,一邊盯著混在人群堆中漫步的沖田總悟。

 

人這麼多也不好現在開口,看樣子改天得去探探女方家長的口風……。

土方苦惱地按著眉頭,滿腦子都是真選組要被登上社會新聞頭版的糟糕預感。

 

 

 

真選組一行人浩浩湯湯驅車前往熟悉的酒店。

這是美其名為搜查,實際上卻是跟著松平署長喝酒享樂的例行活動。

 

沖田下了車,漠然地看著在夜色中閃閃發亮的店招牌。

他不討厭來這種地方,尤其像這種有免錢酒喝的場合當然是樂得分一杯羹,但女色就不是他的興趣了,只會逢場作戲又自動倒貼的女人壓根不合他的胃口,為了業績,這些酒店女多半只會熱切地巴在客人身邊嘰嘰喳喳地勸酒,散發吵死人的高頻。

 

近藤總說那是他年紀不夠,還不懂箇中滋味,但看到他跟署長兩個人老是被酒店女當成肥羊來敲詐,他很懷疑這只跟智商有關係。

 

跟著眾人走進店裡,四周不意外地出現此起彼落的嬌柔招呼聲。

 

「討厭~怎麼這麼久沒來看我~」據說是店裡紅牌之一的前巫女小姐不落人後地衝上來抱著松平的手臂撒嬌,。

 

「哎呀,兩個月沒見了呢,近藤先生~」志村妙也鞠起親切的笑容,在近藤撲過來的瞬間立刻捲起袖子往他臉上痛揍下去。

 

「阿、阿妙小姐……」近藤捧著血流如注的鼻子,搖搖晃晃地站起。

 

「打來打去還是近藤先生最耐打了呢~」阿妙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黑色的笑容顯得魄力十足:「今天沒點夠十打冬佩利可是不會原諒您的喔。」她在脖子邊比劃了危險的手勢,直接把人拖去座位上霸凌錢包。

 

看著其他人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沖田也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用眼神嚇退想黏上來的酒店女,百般無聊地仰躺在沙發上假寐。

 

「…喂,總悟。」耳邊傳來土方的聲音,他眼皮動了動,卻不想睜開。

 

「你該不會有什麼煩惱吧?」看對方完全沒要搭理自己的沉默姿態,土方只好自顧自地往下說,「你…最近這兩個月有點奇怪,應該說自從上次在便利商店那之後…」

 

刷的一聲,土方訝異地望向突然站起身的沖田總悟。

 

「吹風。」沖田扔下兩個字,頭也不回地往大門走。

 

阿阿……年少輕狂阿,土方看著他灰暗的背影,似乎驗證了他不安的預感成真,他默默點起菸,認真煩惱真選組的未來。

 

 

 

 

走到門口前大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煩躁的心情才稍為轉淡了一些,沖田回頭看了看喧鬧的大廳,考慮著要回位子上繼續荒度光陰,還是乾脆自己先偷溜算了,反正那群醉鬼大叔八成也不會發現。

 

「客人?」正當他準備一走了之,一旁的接待員彬彬有禮地向前攀談。

 

「您身體不適嗎?還是不滿意裡面的小姐?」接待員看他特地跑到門邊深呼吸,頗為奇怪地關切。

 

如果是前者還好辦,如果是後者……那就只能低頭賠不是了,誰不知道他們店裡專出有暴力傾向的黑心小姐。

 

「沒什…」本來打算隨便敷衍過去的沖田總悟突然被一陣巨響給中斷對話,爆炸性的騷動聽起來像是有誰在發酒瘋砸場一樣。

 

阿,又是她嗎?接待員臉色一沉,他不用回頭都知道發生什麼事。

正在內心感嘆這間店還能撐多久,抬頭卻看見眼前的客人似乎有些好奇地往裡面張望,他稍稍打量對方身上的行頭,評估了一會,開口跟對方介紹起來。

 

「這個…客人,」接待員拉回他的注意力,「我們最近新來一位……咳、蠻不錯的小姐,看要不要指名她來陪您?」輕咳以掩飾掉句子中不自然的停頓,他端起營業笑容推銷。

 

「不用了。」沖田總悟想也不想地回絕,他只是不知怎麼地對剛剛的聲響感到有些熟悉。

 

「請您不要客氣,我這就去幫您安排。」接待員自作主張地硬是把他推回店內,也不等他再次拒絕就將他帶到另一桌空位,接著匆匆跑向剛剛發出巨響的地方。

 

「……」沖田總悟黑著一張臉坐下,想著等會要把那個接待員切成幾段。

 

硬把女人塞過來算了,那個混蛋臉上居然有種彷彿把炸彈丟過來的心虛樣,到底是安排了什麼神魔鬼怪的貨色啊?!

 

他翻了個白眼,沒興趣再繼續浪費時間。

 

 

「我是神樂……唔阿!?你這混蛋怎麼會在這裡!!」

 

沖田聞聲愣了愣,本來半起立的身子頓時僵住,他詫異地盯著眼前發出怪異驚呼聲的少女。

 

「你在這裡幹嘛?」神樂往後跳了一步,擺出防衛的姿態。

 

「這應該是我的台詞吧?再說來這裡還能幹嘛?」不著痕跡地打量她過於艷麗的裝扮,沖田收起驚訝坐回沙發上,很快恢復成平時吊兒啷噹的語氣反問。

 

「喔──組隊來玩女人的阿?」神樂環顧了附近同樣充滿警察制服的包廂,酸溜溜地調侃。

 

「這間店的女人玩的起嗎?根本就是妳們在玩客人吧!」他用下巴比了比近藤那一桌,那裡正上演著暴力勒索的情節,一旁的服務生則站在角落點頭如搗蒜。

 

「還不是你們這些男人老愛毛手毛腳,沒把他手折斷就不錯了。」神樂哼了一聲,對於企圖摸她屁股卻反被她德式背摔的酒臭大叔毫無歉意。

 

這番話順道解釋了剛剛那聲巨響的由來,但沖田聽了只覺得莫名火大:「不想被摸來這裡幹嘛?」

他不否認男人大多心懷不軌,但這裡是酒店,又不是吃素的寺院!

 

「大姐頭說今天有人包場,人手不夠。」神樂瞥著他,不屑的眼神像是在抱怨「哪知道原來是你們這群人」,她轉過頭,毫無形象地挖挖鼻孔:「只要讓這些笨蛋多點幾瓶酒,我的雞蛋拌飯就有著落了。」

 

看樣子萬事屋又山窮水盡了,沖田很快地理解前因後果,本想著那個私底下處處維護這女孩的萬事屋老闆竟然會同意讓她來這種環境工作,但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發現不遠處的沙發上躺著一個身型壯碩的白髮女裝男子,已經完全忽視客人的存在超級自我地呼呼大睡,一旁則有裝扮同樣令人作嘔的眼鏡辮子女孩手忙腳亂地應付醉客的瘋言瘋語。

 

……全員親自下海阿。

他默默把視線轉回來,不想繼續被汙染眼睛。

 

「既然來了,就獻上你的錢包吧。」神樂挑了與他相距最遠的位置坐下,彈了個響指,非常豪邁地向服務員點了一打冬佩利。

 

「妳要酒之前不該問問客人的意願嗎?」他挑了挑眉,但並沒有阻止她,反正實際上整晚遊玩費用都算在署長松平身上,他完全不介意會被榨光。

 

「少囉嗦!」神樂翹起腳,「稅金小偷那麼小氣幹嘛!」

 

「妳們才是強盜吧。」沒好氣地反駁,他在她滑開的旗袍開叉上掃了一眼,又迅速調開視線。

 

彷彿在呼應他的話,服務員適時地送上12瓶冬佩利,本來空無一物的桌子頓時間擠得半滿。

 

「倒酒阿,中華女孩。」他環起手臂,理所當然地催促。

 

神樂哼了一聲,拿起空杯倒滿,不客氣地自己一飲而盡,最後一口吞下喉嚨後還發出中年大叔般的痛快吆喝聲。

 

「妳未成年吧?小鬼。」對於如此豪邁的喝法只是皺了皺眉頭,沖田盤算著要用「未成年在聲色場所打工」還是「未成年飲酒」來逮捕這個毫無服務意願的臨時酒店小姐。

 

要是再加上「非法居留」這一項,萬事屋坂田銀時簡直就是非法雇用外地童工的人口販子。

 

「關你什麼事啊!」神樂又倒了一杯,此時沖田才看清楚她手上的瓶子根本不是冬佩利,而是蠻牛。

 

是老闆的主意吧。

沖田往坂田銀時的方向瞄了一眼,對方還抱著酒仰頭大睡中,能這麼放鬆,八成早就跟店家協議好規則,不讓這女孩碰酒,只出賣色相。至於手腳不乾淨的客人,她自己有辦法解決,完全不用人擔心。

 

他聳聳肩,既然知道監護人有設好防線也沒什麼好說,沖田抓起杯子替自己倒酒,完全放棄要讓這把顧客當髒東西的女人服務的想法。

 

氣氛一下子冷卻下來,他們各自喝著提神飲料和冬佩利,既沒對上視線也毫無話題。

與其說是酒店女與尋芳客,他們看上去比較像是不小心併桌的陌生人。

 

「……」沖田有點希望哪裡再生個爆炸出來讓他轉移注意力。

 

「……嗎?」

 

神樂突然小小聲地嘟囔。

 

「什麼?」沖田愣了一下,抬頭看向一臉像是在鬧脾氣的她。

 

「你不去河堤了嗎?」神樂又問了一遍,但還是偏著頭不去看對方。

 

這兩個月來,她不管什麼時候晃去那裡,都無法像從前那樣遇到躺在河堤上偷懶的混蛋稅金小偷。

就連在街道上繞來繞去也找不到他的蹤影,似乎自從便利商店那一次,她跟他之間的「偶遇」機率一下驟降到零。

 

什麼阿。

神樂覺得心中好像被什麼東西哽住,非常不痛快。

 

「妳在找我?」沖田露出討厭的狡黠笑容:「沒想到妳這麼喜歡我阿?」

 

「少自以為是了!白癡自戀狂!」神樂勃然大怒,一個翻身就跳到他身旁,用力揪住他的衣領。

 

「……像個女人阿。」沒有掙扎,沖田趁著距離就近觀察她的妝容,又長又捲的睫毛、兩團淡淡的腮紅……還真是一反往常的精心打扮阿,嘖。

 

「蛤?」

 

「妳現在就像個女人阿,滿意了嗎?」他戲謔性地撥弄她頰邊的髮絲,語氣卻聽不出褒獎。

 

本來就白皙的肌膚不需要任何底妝,一點點口紅跟眼影就足以隱藏她稚氣未脫的臉孔,生出新的面貌來。

 

沖田目光移向她身上看起來十分緊繃的旗袍,曲線合宜,讓不大的胸部被托得更有立體感,而下襬開衩的位置似乎也比平常還要高。

 

「看什麼看阿你!」注意到他的視線,神樂顯得有些慌張,她還挺喜歡自己這一身裝扮的,當時阿妙幫她上完妝後,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就像一個不認識的人,有點害羞卻又覺得很新鮮。

 

她一從休息室出來,新八看到她這身招蜂引蝶的模樣,滿臉擔心地不斷確認「這真的沒問題嗎」,而小銀則沒什麼反應,拍拍她的頭,只跟她約法三章要滴酒不沾,還有重申三遍男人都是禽獸。

 

但被這平常互毆慣的S混蛋認真打量,總覺得……有點奇怪。

很想炫耀,但又不想被看。

 

「哼……」神樂翹起鼻子,「被本小姐的魅力給迷住了嗎?」

 

「是阿,就像個庸俗的女人呢。」沖田鬆開她的箝制,單手勾起她的下巴。

 

「你…」比起不快,神樂更疑惑他奇怪的反應,一時忘記要先折他手指:「哪裡有毛病阿?」

 

「有病的是妳吧,感覺變得很弱阿,全身都是破綻。」他抽了抽鼻子,這距離嗅到了一股與她不相襯的香水味,她還是比較適合那個貧窮的酸昆布味。

 

他舉證似地摸上她暴露的大腿,手指伸進開衩裡掐了一把,神樂嚇得跳起,毫無防備地刷紅臉。

 

「白癡阿你───」她因為生氣而拉高了幾個音階,本能地揮拳過去。

 

酒瓶受到波及紛紛匡啷落地,但除了猶豫該不該上前阻止的服務生,整個場子太過嘈雜,沒什麼人注意到這裡的騷動,任由他們上演全武行。

 

「喂!!」神樂大吼一聲,手腳仍不停地朝對方攻擊,她越來越感到不對勁,這混蛋──

 

「你為什麼不還手阿!?」打久了就發現他只一味地閃躲,根本沒有要互相較勁的意思,跟他們以往痛快廝殺的模式完全不一樣。

 

「妳這種姿態,」沖田抬起手,作勢往她胸部伸去,神樂果然馬上驚慌地跳開,他淡淡地看著她的反應:「有什麼好打的。」

 

像個女人扭扭捏捏,哪裡都是碰不得的地方。

穿著沒什麼蔽體作用的煽情服裝,連揮拳的動作都地像沒上油的機械一樣生硬。

言下之意,就是一點對戰的價值都沒有。

 

毫無接觸的兩個月,再會面果然還是變成了他最不希望的樣子。

 

「……因為我是女人?」神樂停下動作,整理了他剛剛到現在的言行,多少得出一些結論。

 

透過上次的事件,她實質意義上地從小孩子成長為「女人」。

因為是女人,所以不想動手。

 

講好聽點叫憐香惜玉,難聽點就是瞧不起。

 

「你……」她覺得一肚子火,很想把這傢伙腦袋打到跟地上的玻璃殘骸一樣碎。

 

「醜小鴨變天鵝,恭喜妳阿中華女孩。」沖田沒什麼感情地讚賞,拿了瓶幸免於難的冬佩利,意思意思地揮揮手,轉身離開。

 

 

 

 

 

坂田銀時半睜著眼,凝視神樂渾身顫抖的背影。

 

 

 


 

喔喔更新啦!!!(自己灑花)

這回是吵架回,下一回沒意外的話就是結局了

我的天阿,萬年大坑總算快填完

不過我真的很不會抓分章長度阿....

這篇怎麼這麼長阿(摀臉)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Half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