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向

 

※阿方視角


 

 

 

 

 

他有個最近開始戀愛的妹妹。

他的心情很複雜,不是因為什麼吾家有妹初長成,而是他妹妹的目標剛好是他同學的爸爸。

 

很成熟,也很帥氣,但是外貌看起來比他同學還年輕。

還是個吃公家飯的警察先生。

 

年齡比他妹大一輪又多一點、有個念大學的兒子、職業是跟他妹有點相沖的人民保母,如果把這些都撇去不看的話,其實這真的是相當優質的對象。

 

「阿兄。」

 

「幹嘛?」

 

「你覺得這個怎麼樣?」一大束鮮花猛地塞到他眼前。

 

……菊花?」阿方稍微退後,好不容易看清楚。

 

「嘿嘿。」他妹對他比出兩隻手指,似乎在稱讚他的正確答案。

 

又要去打架啦?」皺皺眉頭,他把那些花推開,看見他妹身後還有一大片的黃色花海。

 

他雖然對花不了解,不過這顯然跟以往偶爾會在路上碰見人家喪禮上的是一樣種類。

 

他妹打架不是什麼稀奇的新聞,但是還沒打就準備幫人家收屍身為兄長就有必要出面教育一下了。

 

「蝦密打架?這是要送給條子杯杯的。」他妹坐在椅子上旋轉,很樂地看著那些花。

 

「阿…妳說阿因他爸阿。」倒回沙發上,他拿起妹妹店裡招待的食物吃著,既然知道送的對象不是仇家他也就不擔心了,至於幹嘛送菊花給心上人,他並沒有很想問,反正八成會是個讓他想吐血的答案。

 

他看著自家小妹臉上露出有點孩子氣的笑容,他並不陌生,但很懷念。

幾年前他也看過這樣的笑容。

 

那一天,他站在氣球搭成的拱門前和他的高中朋友們揮手道別,那是他的高中畢業典禮。

 

他看著手錶,想著現在時間還不算晚,若干要去狂歡的同學邀約他都拒絕了,大部分則是跟著家人去吃大餐,慶祝什麼的他並不急著今天做,甚至覺得也沒什麼必要,但首先,他得先趕去別的地方。

 

他那最近剛輟學的妹妹,今天正要去夜店第一天上班。

雖然很了解自己妹妹的能耐與性格,但作為兄長不免還是有些擔心那種環境什麼牛鬼蛇神會出現都不奇怪,最可怕的是以他妹那種脾氣不小心掛了幾個牛鬼蛇神都是有可能的事,想了半天他決定在那間店還沒被他妹搞到關門大吉前來看個狀況比較好。

 

想到這,他的腳步不禁又加快了點。

 

那間店離學校有段距離,不過才走到中段他就看見前方忽然一陣騷動,三、四個還穿著同高中制服的小混混們跌跌撞撞地從左前方的廢棄民宅內衝了出來,身上還掛了不少彩。

 

「幹!是他!」跑第一個的傢伙一眼看見他馬上叫了出來。

 

阿方愣了下,完全不清楚對方來勢洶洶的意圖,但他很快地擺出迎戰的姿勢。

 

「媽的快跑!」顯然被他的出現和預備動作嚇了一跳,那些傢伙狼狽地互相吆喝幾聲便快速得逃進另一條巷子消失無蹤。

 

「什麼東西阿?」他鬆開預備的拳頭,無法理解剛剛的狀況。

 

還以為是要來搞圍毆的,結果一看他就逃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

 

「幹!都散了!那些目小的下次就不要給拎娘督丟!」熟悉的罵聲從那個廢棄民宅中傳來,阿方只花了一秒驚訝、半秒嘆息與黑線,很快的拼湊出剛剛那夥人一身狼狽的主因。

 

「曉海?」他踏進廢棄民宅的庭院,一眼就看就他要找的人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忙什麼。

 

「阿兄?你那欸底加?」他妹抬頭,一臉的驚訝。

 

「這是我要問的吧!妳今天不是要什麼職前訓練的嗎?」

 

「喔,那個很快啦!我跟老闆講一下他就讓我請假了阿。」反正除了基本行規,來鬧場的一律整理一遍再打包丟出去,簡單得很。

 

……好吧,那妳在這幹嘛?剛剛那群人又是怎樣?」已經不想追究世界上哪家店會讓第一天上班的人第一天就請假,他扶額,為一整天都在瞎操心的自己感到多餘。

 

「我想說今天是阿兄你的畢業典禮,就早點請假去看看,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幾個目小的說要等在校門口堵你老娘我就先順手清理掉了。」他妹的語氣自然的像在跟他報告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是說阿兄你典禮結束了喔?幹那幾個肉咖真的很浪費老娘的時間!」他妹妹突然想到兄長出現在這就表示典禮大概也沒了,不禁想回頭去追那幾個白目。

 

「沒差啦,我又沒上台領獎。」阿方搧搧手,反正從小到大他家大人也總是忙得沒時間參加,所以並不是很在意,更何況畢業典禮也很無聊。

 

「看看也好阿,老娘我高中又畢不了業,哪,畢業快樂啦!」終於站起身,他妹朝他拋過一束花。

 

一束用白色A4紙包成的小白花。

 

「這個……妳剛摘的?」他愣了愣,這眼熟到不行的花種很顯然取自於現在四周的雜草叢,超新鮮。

 

而且這中間黃花瓣白的小花,它那煩人的副產品可是從小玩到大的整人玩意,好像就是那個叫什麼咸豐草還鬼針草的……

 

「嘿阿,看人家畢業時不是都要送花嗎?本來想說這裡很多就先來這摘一摘再去學校送你。」只是剛剛打架不小心又弄散了,害她撿到現在。

 

……」阿方無言,不知道要感動還是汗顏,被人送花是第一次,知道這種花也能送也是第一次。

 

「你麥失望啦!老娘我現在沒錢買外面的花,但是再過幾個月等我工作有錢以後就補送更好的給阿兄啦!」似乎誤解了他的表情,他妹拍著他的肩膀,率性得像是男人在給女友掛保證一樣。

 

「不用啦,這個就好,謝謝妳阿曉海。」他笑了出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不過下一秒他就心驚地冷汗直流,他大概是有點得意忘形了竟然像這樣摸他妹的頭,要知道小時候摸幾次就被斷幾次手。

 

他有點僵硬得把手移開,正想著要給她斷那隻手比較好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他妹不但沒有任何動作,反而有點彆扭地別開視線。

 

 

這樣說很奇怪,但他從來沒這麼覺得他妹妹這麼像妹妹過。

 

 

「妳幹嘛送這種花阿?」阿方首先打破短暫的尷尬,他舉起手上的小白花束看了看,明明應該還有很多種更鮮豔的野花野草,不知道他妹為什麼偏偏選這麼樸素的花種。

 

「沒阿,就覺得很漂亮阿。」他妹隨手折了花束中的旁枝,將黏人的果實丟到他衣服上,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看在阿方眼中,這樣的笑非常、非常的符合她的年紀,跟平常那種帥氣過頭的笑容不同,是很單純的感覺。

 

說實在,就算輟學在夜店上班,他妹也才只是個差不多高中年紀的女孩子。

有這種笑容才是正常的吧?

 

「嘿!」他也折了幾顆果實回丟,不偏不倚全落在她的身上。

 

「竟然敢丟老娘!」他妹這樣叫著,不過卻興緻勃勃得往草叢中拔出更多彈藥。

 

於是畢業那一天,他跟他妹丟了半天的野草,原本說是拿來祝賀的花束也全都

散到不成樣子,庭院草叢也被他們拔到一片狼藉。最後他們全身髒兮兮的哼著歌一起散步回家。

 

就像小時候一樣。

 

阿方稍稍撇過頭,看見妹妹的頭髮上夾著一小朵白花,大概是剛剛不小心丟上去的,她沒發現,他也假裝沒發現。

 

不需要特別保護、生命力旺盛、纏上了又很難脫身、就算生長在雜亂的草叢中也總是那麼顯眼。

那樣小小又不特別的花,其實看久了也蠻可愛的。

 

 

 

 

 

「阿兄,發啥呆阿!」曉海朝他叫一聲,阿方頓了頓,回過神。

 

「沒有啦,」他搖搖頭,「對了曉海,妳不要做太過火阿,阿因最近一直跟我投訴說他花果醬吃到怕了。」聽說之前的玫瑰花攻擊全都被他弟拿去做果醬了,連他自己也收到一罐。

 

也不知道這種菊花能不能拿來做果醬。

 

「阿?他吃怕干老娘屁事阿!有種就叫他自己來跟我說!」他妹用鼻子哼了哼。

 

……他當然沒種來找妳才跟我說阿。他心想。

 

算了。

等到他家大爸真的受不了應該就會自己出面才對。

 

在那之前,他就不管了。

雖然有點同情人家爸爸,不過好歹他也是作哥哥的,妹妹的初戀,他就用沉默來支持好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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