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Land

「綱，你冷靜一點。」澤田京子此時好笑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她的丈夫，澤田綱吉，也就是十代目首領，此時正緊張地在她的床邊頻深呼吸。

至於她自己，則是躺在產床上等待生產中。

除了肚子一陣一陣的劇痛外，京子其實沒有特別感到緊張，所以當她看到眼前這個大男人竟然連握著她的手都在劇烈地發抖，她不禁好笑起來：到底是誰要生阿？

身為臨盆在即的孕婦竟然還要叫別人不要緊張，連醫師都要他快做深呼吸──雖然原本需要深呼吸的應該是她。

「綱，你先出去吧。」又一波陣痛襲來，京子有點勉強的笑著說。

「可、可是，京子……」澤田綱吉試著保持冷靜。

然而突然一聲痛叫，京子痛苦的抓著床沿。

還握著她另一隻手的澤田綱吉臉都嚇白了，雙腿有點無力的支撐著他的身體。

「十代目首領，您還是先出去吧。」看到他這樣的醫生吩咐護士快把他攙扶出去，「夫人已經要生了。」醫生看著被扶到門邊的綱吉說，他覺得這位十代目再多留一會他大概就得多急救一個人。

手術門打開又關上。澤田綱吉無力地靠著手術門坐著，聽著門的另一頭傳來那一陣陣令他心疼的尖叫。

門又重新打開了，彭哥列家族一群人全從椅子上跳起衝到門前。

「恭喜首領夫人生下一個健康的千金！」醫生對著人群大聲宣佈。

接著一陣歡呼，群眾爆出掌聲，原本緊張凝結的氣氛一瞬間變的熱鬧非凡。

「京子辛苦了！」「恭喜你阿京子！」「十代目夫人萬歲！」大家紛紛對著被推出手術室的京子道賀，京子虛弱的微笑回應著。

澤田京子幽幽的看著天花板。

前幾分鐘她被推進了這間房，一間五星級的病房，這是彭哥列特別為她準備的，這裡該有的都有，設施齊全且樣樣高級。

可是京子並沒有感到喜悅，甚至連舒適都稱不上。

好孤單。

京子望著這個白色空間，打從進來到現在還沒闔上眼過。

這麼一間比別人大出許多的病房，除了京子外沒有別人。

白色、大房間、冷冰冰的機器、靜到令人窒息的空間。這是京子對這間五星級病房所有的認知。

無助地躺在床上的她實在沒有辦法安心入眠。

綱……..。

她在心底悄悄叫了他的名字。但忍不住眼睛一熱。

她其實知道自己這麼不安只是因為沒有他在身旁。

然而從剛剛生產完到現在他都沒有來看過她。

這是意料之內。京子認命卻難掩悲傷地想，她猜他現在一定是跟大家一起在嬰兒室裡看剛出世的孩子。

她的思緒奔騰到幾個月前。

得知懷孕後的五個月，彭哥列似乎特別的忙碌，澤田綱吉幾乎每天都得出任務到很晚才回家，而沒出門時也大多都關在房裡處理事務，京子很心疼每天都一臉疲憊的他，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無法幫上什麼忙，所以她決定陪他。

只要一出任務，京子就會挺著大肚子坐在客廳，徹夜不眠地等待他回家，就算山本或獄世等人總是阻止她這麼做。

「京子會弄壞身體的。」小春不只一遍對她說，但是她每次都笑笑地繼續坐在黑夜中等著。

她這麼堅持只是為了能在第一時間給自己最愛的人一個微笑。因為她記得他曾說自己的笑容像太陽一樣能令他感到溫暖，所以她決定用她唯一能做的事為他打氣。

然而澤田綱吉的反應卻不如她的預期。

當他第一次看到她癡癡地為自己熬夜到天亮時，他並沒有因為她的微笑而感到高興。

「不需要這樣，京子，肚子裡還有孩子呢。」一把抱起她回房，自己則睡了另外一間。

京子當下非常沮喪，但她很快就打起精神，她覺得也許只是她不夠努力。

於是她繼續維持好幾夜這個舉動，甚至連他沒出任務時也會在半夜起身幫關在房裡的綱吉倒咖啡。

但是幾次下來她發現他從然沒有高興過，而且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有一次在她端咖啡給他卻突然暈眩跌倒之際，澤田綱吉千鈞一髮的接住她，然後頭一次對她發脾氣。

她永遠都不會忘了那個晚上。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生氣的表情，她愣愣的看著他大聲的數落自己。

「我說過幾次別這樣做了？妳肚子裡有孩子阿！」

從那天起她就真的停止做那些事了，她害怕這樣的綱吉，害怕如果自己不小心讓孩子有了不測他就不會再愛她。

因為從他的諸多反應中，京子得出了孩子的重要性遠大於她自己的結論。

有了這種結論，稍早前在手術房裡看到他緊張的樣子，京子告訴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她知道他緊張的只是肚子裡的小生命。

但是孩子出生了。京子想到，突然一種恐懼湧上她的心頭。

她從不怪這個孩子比自己多重要，因為她愛她就如同她愛澤田綱吉一樣。

但我呢？你還會愛我嗎？此時此刻京子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孤單在壓迫著她，她無法克制的濕了眼框。

綱，你還會愛我嗎？綱────－

「京子！！」房門突然砰的打開。

京子怔怔地看著氣喘吁吁的澤田綱吉。

「京子！妳沒事吧？妳怎麼在哭？很痛是嗎？」澤田綱吉緊張的看著她。

「不，我沒事，」京子快速擦掉眼淚，「孩子她還好吧？」她強笑著。

「我還沒去看過，我想應該還好吧，京子是想念她才哭嗎？」澤田綱吉擔心得說，「那要不要去請人把她抱過來？還是推妳過去看看？」

京子沒有注意聽他在問什麼，她只注意到一句話。

「綱、綱你還沒去看過她？」

「這個蠢蛋很擔心京子妳，只顧著衝過來看妳。」回答的人是里包恩，京子這時才發現原來他跟在綱吉的後面。

「因為京子妳懷孕時太勉強自己了，蠢綱怕妳生產會有危險，擔心的不得了呢。」里包恩一語彷彿當頭棒喝，京子吃驚的看著她的丈夫。

澤田綱吉則是不好意思的笑笑。

「可、可是，我從手術房裡出來時綱你並不在阿，我以為你…」不需要我了，京子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老實說，」澤田綱吉尷尬的搔搔頭，「被趕出手術房時，我在門邊聽到京子妳一直痛苦的在哀嚎著，我、我越聽越覺得難過，想說我雖身為十代目首領卻什麼也不能為妳做，只能讓妳一個人承受痛苦，我覺得自己當下好沒用就…就…」

「就跑到廁所哭了起來。」里包恩幫他把話接完。

澤田京子此時才注意到滿臉通紅的他臉上還看得見淚痕。

「我、我…」京子此時好多種情緒在心裡炸開。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她錯了，大錯特錯。

「京子？」澤田綱吉不解的看著她慢慢坐起身。

她懂了。

現在才懂了。

不顧他反對的熬夜等待、步履蹣跚的替他端咖啡，

根本不是為了給他微笑，更不是要幫他打氣。

她只是，只是………

只是單純的想得到愛而已。

「我好笨…綱…」京子的視線模糊起來。

她只是單純的想多看看他，

單純的希望他能抱抱她、親吻她，

單純的想讓他多注意到她。

好自私，好幼稚。京子的眼淚一瞬間潰堤了。

這跟小孩子有什麼兩樣？她責怪自己。

她任性的去要他付出，

任性的去懷疑他對自己的愛，

「肚子裡還有孩子呢」又何嘗不是他擔心她的另一種解釋？

「京、京子妳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澤田綱吉著實被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嚇了一跳，轉頭想求救卻發現里包恩早就不知去向，他只好不知所措的拍拍她的背。

她早就該知道了，他對她的深情一直都跟十年前一樣不曾改變。

是她自己任性的忽略了、任性的捨棄自己的堅強。

「綱……」

「綱……」

「綱……」京子哽咽的不斷叫著他的名字，懊悔跟自責佔滿她的心。

「我真的，真的很愛你。」她伸手緊抱著他。

「我也很愛京子阿，從以前到現在到未來都是。」澤田綱吉對她突如其來的告白有些不解，但他認真的回答她。

「嗚阿阿阿阿阿！」京子積蓄已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她埋進他懷裡嚎啕大哭。

哭的就像是個新生兒一般。

「晴菜。」京子過了好久突然說，濃濃的鼻音還沒退去。

「咦？」

「就叫晴菜吧，」京子抬起頭來微笑著，像下過雨的晴天那樣，「我們的孩子。」

「嗯！」澤田綱吉低下頭親吻著她。

綱，你是我的空。

恆久不變、永遠包容我的空。

我這顆曾經軟落的太陽，

從今天起不會再落下，

我會跟著另一顆新生的小小煦陽，

一直，一直溫暖著你。

*結局惡搞

「嗚阿阿阿阿阿！」京子積蓄已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她埋進他懷裡嚎啕大哭。

哭的就像是個新生兒一般。

「晴菜。」京子過了好久突然說，濃濃的鼻音還沒退去。

「咦？」澤田綱吉內心突然一陣驚愕。

「就叫晴菜吧，」京子抬起頭來微笑著，像下過雨的晴天那樣，「我們的......」

「對不起阿阿！」澤田綱吉急忙打斷她。

「什、什麼？」京子一頭霧水。

「關於那個晴菜、我是說晴菜小姐！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是她自己主動親過來的，我、我完全沒辦法思考…她…對不起阿京子！」

病房內一陣恐怖的沉默。

接著是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