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我不是在作夢吧?」土方十四郎怔怔地看著前方,嘴裡的煙險些掉了下來。
沖田三葉正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
阿阿,不管是夢也好,不是也好,三葉……。土方輕輕地將手拂向她的臉龐。
「呀…」這毫無預警的溫柔舉動,令三葉不由得害臊起來,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誒??
土方有些愣了,看著仍置在空中的那隻手,柔軟的觸感和溫暖還沒褪去。
「不、不是夢嗎喂?!」見到三葉臉上的紅暈,他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動,大為驚慌地抽回手。
「是夢沒錯…十四郎。」三葉稍稍冷靜下來,對著不知所措的土方說道。
「是我進入了你的夢中。」
「什麼?」土方停頓了半晌,然後才緩緩開口:
「是嗎…是夢阿,所以..所以妳還是…」不存在世上了嗎?
他略垂下眼,暗罵自己的愚蠢,明明自己就是活在殺戮現場的人,怎麼可能不曉得人死後不能復生?
「十四郎…」知道他在想什麼,三葉露出苦笑。
「陪我走走吧?好久沒跟你說話了。」她突然牽起他的手,讓土方一下子從思緒裡清醒,訝異的發現四周的景物不知何時變成以前他們相遇的那個鄉下。
漫步在林子裡,兩人之間只有腳下沙沙的落葉聲陪襯著,空氣裡盡是尷尬。
土方偷偷瞄著勾在自己臂上那雙纖細的手,他吞了吞口水,腳步僵硬的走著。
「一直都好想這麼做呢。」三葉盯著他的困窘樣咯咯輕笑,然後把手環的更緊了些,距離彷彿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我、我說,」土方有些慌亂的開口,他覺得全身熱的可以從頭上升起狼煙。
「這該不會是什麼『托夢』之類的東西吧?還是一切都是我在幻想?」他問。
「嗯,應該比較像前者吧,」三葉笑了笑「那邊的世界有個管理者,他說每年有一次可以選擇一個人到他的夢中與他相見,就像現在這樣。」
「……什麼阿,那種說故事的語氣,是妳編的吧喂?」他挑眉,一臉的不相信。
「你說呢?」三葉有些淘氣地笑著。
「呿、隨便怎樣都好啦,真是無聊。」對於她毫無防備的笑容有些招架不住,土方由不由衷地把臉別開。
「不過,如果真的照妳說的,妳怎麼不去找總悟?那小子應該很想見妳吧!」
……就算是夢,要是被知道他們碰面還做出手勾手這種親密的舉動,應該真的會被那個有戀姐情節的小子轟到這個世界來吧?
想到這裡土方不禁打了個冷顫。
「放心吧,我都有好好看著小總呢!他也常常會拿仙貝到墓前來看我,我想應該不用太擔心這孩子。」三葉微笑著說。
…不,他擔心的是自己生命安全……
「說起來,」三葉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歪頭「小總他好像交到朋友了呢,最近看他老是跟一個紅髮女孩在一塊打鬧。」她露出有些欣慰跟寵溺的笑容,完全忽略那應該叫『打架』而不是『打鬧』。
臭小子,難怪最近總是找不到你阿!土方額上冒出青筋。
咦?
等等、難道.....
土方重新思考了一下她剛剛說的話。
「三葉…」他有些遲疑的開口。
「嗯?」
「妳說妳常常看著總悟…那該不會也包括其他人……?」譬如他自己?!
「咦?阿、阿這個嘛,」三葉馬上明白他問的是什麼,紅著臉慌忙解釋。
「因為十四郎總是跟小總在一起嘛,所以多少會注意……」低著頭,她越說越小聲。
「多少」?那到底是有多少阿??
土方感到背脊發涼,開始把這一年半載內所有的記憶全都挖出來溫習一遍,企圖找出有什麼可能被她看見(或不該被看見)的事。
陪近藤先生去酒店的事??不…他在那除了防止近藤被仙人跳外什麼都沒做。
在路上被人搭訕的事?…阿、不過對方可是一個老太婆。
還是……不,該不會是……
土方就這樣停在原地對腦內回憶進行過濾。
等一下,他幹麻要像個怕做錯事被老婆發現的男人阿?!
他單手摀著臉,有點無力。
沒錯,三葉又不是他的老…
土方臉熱起來,一部份的腦此時不受控地奔馳著「土方三葉」這方面的短暫妄想。
「阿阿阿混帳我才沒有在想這種事阿!!!」他忍不住抱頭大喊,三葉則是在一旁有趣又疑惑地看著他。
「呼…呼…」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土方靠著樹幹乾喘。
「沒事吧十四郎?」三葉有點擔心地走近他「要不要吃一片?」她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袋仙貝,一副它能治百病的語氣。
「我沒事…」土方看著那一袋寫著「激辣」的仙貝說。
「妳還是這麼喜歡吃辣阿。」他伸手抓了一包仙貝,整片都是令人怵目驚心的紅。
「很好吃嘛,而且在這裡,我可以盡情的吃呢。」
土方聞言想起她以前總是因為身體不好被大家阻止吃這些東西。
「是嗎…」他盯著手上的仙貝,臉色微沉。
「我阿,最近有個好吃的新發現呢!」彷彿沒注意到他表情變化,三葉自顧自地開口。
「就是把辣仙貝再加上美乃滋,很棒吧?」她的眼睛很有自信的閃閃發亮。
「……」土方抬起頭,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這種劃時代的味覺革命,不對,說不定真的很好吃?畢竟美乃滋是萬能的。
「所以我在想,我大概也很喜歡美乃滋吧?」她微笑,似乎意有所指。
土方愣了一下,感覺圈在他手臂上那隻手好像有點變燙。
「……我一直都不討厭吃辣。」他沉默半晌,下定決心似的面向三葉說道。
「十四郎……」三葉眼眶有些晶瑩,試著伸手觸碰他的臉。
土方沒有想躲開的意思,卻在她雪白的手要覆上他臉頰時嚇了一跳,發現她全身竟開始慢慢地變成透明,連那隻手也彷彿成了空氣般直接穿過他的身體。
「時間到了。」三葉看著自己的身體,語氣充滿失望與不捨。
「什麼?喂?!」土方上前想拉住她,卻像撲空氣一樣徒勞無功,他瞪大眼看著週遭的景物也漸漸消失,就像全被吸入黑洞似的。
「你該醒來了,十四郎。」三葉溫柔而悲傷地看著他,她的聲音感覺已經十分遙遠。
「喂!」他對著她大喊「這不是最後吧?」他什麼話都還來不及說清楚,她卻又即將從他身邊消失了嗎?
「我們還會再見吧?!」接近渴求的語氣,他已經不太確定眼前模糊不清的三葉究竟是她快消失不見還是他眼裡的積水造成的。
「嗯。」三葉最後的身影笑了,只留下不知道算不算承諾的尾音。
於是他就這樣從床上驚醒了。
掙開眼,的確是他熟悉的房間,而外面透進來的陽光顯示著天正亮。
土方發著呆,有種不知道剛才的一切是幻覺還是夢境的混亂感。
夢也好不是也好,他只希望那個人是真的來見他,而不是他憑空想像。
他坐在床上思考著,熱切的希望能找出什麼證據證明他們剛剛夢中的相遇並非虛假。
對了,仙貝!
他想到漫畫或電影裡,不是都可以在自己身上找到夢境裡出現的東西嗎?
於是他連忙翻遍自己全身。
沒有,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床上也沒有那一片他最後拿在手上的仙貝。
垂下頭,他不禁感到悵然若失。
這時拉門很不客氣地被轟出一個大洞,沖田總悟就這樣從洞裡走出來。
「喂──土方先生起床了,近藤先生叫你。」他隨口喊了喊「我要去街上巡邏囉。」說完轉身就要離開,根本沒注意被叫的人到底醒了沒。
總悟……
看著他吊兒啷噹的背影,土方忘記要生氣,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來叫住他。
「喂,總悟!」
「幹麻?尿床了嗎?」對方頭也不回地邊應聲邊把一隻腳跨出洞口。
「你又要去找萬事屋家的小姑娘?」他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問。
砰咚!
沖田總悟連人帶砲地摔在洞口上,把拉門給整片拆了。
這下土方終於笑了出來。
謝謝妳,三葉。
*後記
「十四,等等跟我去一趟……十四?!」
「怎麼了?近藤先生?」
「你、你在吃什麼東西?」
「土方special 第二彈。」
「什麼第二彈阿喂?!激辣仙貝加美乃滋根本不叫食物了吧!爸爸不記得有教你這麼吃阿!!」
「你在說什麼阿近藤先生,激辣仙貝的後勁跟美乃滋的鮮甜可是絕妙的搭配,來一片?」
「這……」
喀滋。
「嗚喔喔喔!!!!廁所!廁所阿~~~~~!」
「真是,這是第幾個了?每個人都這樣,明明就很好吃……」
喀滋喀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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